“所以你想让我重复多少遍?人不是我杀的。”
身为执火者却被治安局的人带到了审讯室,彼时的特里斯自然非常不爽。
当然了,她不爽,对面的两名差役就更加提心吊胆,毕竟面前的人再怎么说可都是一位超凡者,要是真的把她激怒了,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们可不指望偌大一间治安局会为了两个小小的差役跟执火者翻脸,如此得不偿失的交易,没有谁愿意承受。
但没办法,毕竟死的是尔梅利亚,就算人真的不是特里斯杀的,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在尔梅利亚暴死前一秒,特里斯的欺身而进。
或许不能借此定了特里斯的罪,但例行盘问无论如何都是要继续下去的。
“可是大家都看见你向着尔梅利亚先生扑了过去,这般行动,奥利安娜女士,你如何解释呢?”
深吸一口气,借助审讯室里的清冷激发起自身内心的勇气,左手边的差役大胆问道:
特里斯明白自己如果不对此做出解释,虽然也不妨碍在四个小时后的顺利脱身,但迟早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正好,造成尔梅利亚死亡的凶器跟自己扑前的时间几乎一致,这反而给了特里斯一个即兴发挥的空间。
“我说我是想护住他,你信么?”
于是特里斯沿着板凳坐下,单手轻轻叩打着铁皮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时候有人想要暗杀尔梅利亚,我提前察觉到了这一阵波动,想着要及时救下他,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啊,这是超凡者的直觉,普通人感应不到也是十分正常的。”
好。
一句话直接就把差役接下来能够问的方向全部堵死了。
在场其他人为什么没有察觉?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
为什么敢当街击杀大商人尔梅利亚?因为凶手是超凡者。
得,全部谜团都能解释了,而特里斯作为拥有明跳执火者的最高身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作为治安局职业最低的差役,根本就拿特里斯没有什么办法。
强行拘留特里斯,拘留一个正儿八经的执火者分部的队长?治安局可没傻到打算跟执火者撕破脸皮,没有他们的庇佑,超凡事件又该谁来处理?难不成拿普通人的命去堆么?
前因后果的表明让两名差役以及幕后观望的人员迅速做出了相对的决定,将特里斯无罪释放。
且当特里斯在差役左右各做一任护法的护送下顺利走出那哥特式的塔型建筑群之后,这位灰发的执火者这才想起邓肯。
“喂,刚刚那个男生呢?你不把他也一起放出来?”
面对特里斯的质问,两名蓝衣差役彼此面面相觑,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尽可能地不冒犯到特里斯。
“你们不会想要审问他吧?”
执火者为什么能够跟治安局达成明面暗线上的合作关系?一方面是分担压力,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结构相似的机构。
出于作为执火者的直觉,特里斯一下子就猜到了治安者的那些小心思。
于是,两名纵使资历不算年轻,但怎么都是普通人的差役就见证了灰色银河的降临:
“你们要是敢动邓肯一根头发……”
“特里斯。”
眼看狂兽就要再度发飙,恍然响起的一声空灵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击碎了萦绕在两名差役身前的灰色空间。
“雷吉!老不死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蓦然回首,但见胡子拉碴的雷吉老先生这会儿正负着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尔梅利亚作为里希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死了,对于里希市的影响可谓巨大,任何有所牵连的人都不可逃脱审查,这是能预见的必然之事,是就算执火者都不能插手其中的大事。”
如果雷吉这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只是说上这么一句话,以特里斯的暴脾气,根本就不会将其放在心上,甚至依旧会我行我素地大闹治安局。
不过,雷吉老先生接下来在其耳边说的那句话,却让特里斯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特里斯陷入了沉思。
——溺水者攀草求生。
……
特里斯呆了不过半个小时就顺利出了局子,可身为普通人的邓肯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由于尔梅利亚死前正是因为与邓肯起了冲突的缘故,要说两者之间不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不就像是巨人穿小鞋么?(地方俚语,指绝无可能发生的事件。)
而且,邓肯还只是个出身普尔斯区的下等居民,完全与高贵绝缘的身份背景,治安局的人又怎么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呢?
于是,本身以为进来只是例行进行一番审讯调查,因而没有做出多少防备的邓肯,刚刚进门就被人用拐棍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
且当邓肯被打得东倒西歪,连站都勉强的时候,治安者这就从幕后带着两条麻绳走了出来,将邓肯直接绑在了钉死在墙上的木架子上。
“喂?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犯人的嘛?”
强忍着腹部被棍击的疼痛,邓肯冲着那群穿戴着蓝色衣衫的差役质问道。
不过这些人却偏偏对邓肯的抱怨充耳不闻,一个穷人的话听来根本就没有意义,此外,尔梅利亚可还是有家人要发泄心中的悲愤的。
触怒不了执火者的逆鳞,无视不了尔梅利亚家人的怒火,如此情况,就算已经以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可谓天差地别的身份证明自己清白的邓肯,最终还是被推到台前做了牺牲品。
“闭嘴。”
只是一夜却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负责管理里希市整体安全的治安者本就已经心烦,由是,谁还愿意听一个穷人的咄咄逼人?
所以手持麻绳的差役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邓肯的左脸,力气很大,只听啪嗒一声,少年的嘴角迅速淌出鲜血。
“混蛋!”
尔梅利亚是个作风令人作呕的残酷商人,他那龌龊的长相无疑也呼应了他作为恶臭商人的性格特点。
这么一头富得流油,手上指不定还多多少少有几条人命的肥猪,膝下儿子五六,全部都跟他一样生得恶心,但就是这么个恶人,却有一个貌美如花的独女。
克莉丝汀·尔梅利亚。
正如她的名字所描述的那样,她美得就像是一块剔透的红水晶。
自然卷的大波浪红色头发垂至胸侧,带着太阳花纹的浅白色胸衣为枣红色外套所包裹。
克莉丝汀并不算特别高,但生在身材符合完美比例,笔直的大长腿外套着一层浅浅的黑色丝袜,带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
不过彼时的邓肯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欣赏克莉丝汀的动人容颜。
因为这家伙的右手绷得笔直,还是怒气冲冲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尚且不知道这位女生究竟是谁的邓肯在挨了一记雷声大雨点小的巴掌之后,顿时就大概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且看一群差役对克莉丝汀那毕恭毕敬的模样,邓肯往旁边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忍着脸颊上因为巴掌而泛起的灼痛,冷眼看着克莉丝汀。
“你们都给我离开这里,我要亲自审问他。”
一巴掌扇得结结实实。
克莉丝汀也不顾掌心的疼痛,转而看向了旁边的蓝衣差役,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道。
“这...”
差役们彼此互相观望,对于克莉丝汀的意见,他们可不敢轻易满足,毕竟,如果真的将嫌疑人交给红了眼的家属,天知道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怎么?不愿意么?”
克莉丝汀瞪目看向最近的差役,深紫色的眼眸仿佛倒映着人心中最深层的恐惧一般,让那名差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你别忘了,你们这所治安局能够成立,全都是靠着我父亲的资助!现在,立刻给我滚!”
抛出有关财政的重磅炸弹。
所有差役心里立马就有了处在同一战线的想法。
“走!”
身为警长的蓝衣大手一挥,带着以长方形站位分居在审讯室各个角落的手下一同退了出去。
只是在经过克莉丝汀身边的时候,这位警长冲着财主独女浅声说道:
“我们就在门外,如果事情有变,还请大小姐随时使唤我们。”
“我自有分寸。”
克莉丝汀倒是连正眼都不想看这个警长。
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很容易就能激发别人心中的怒火。
但无奈对方的身份尊贵,在其面前,是龙是虎都得盘着,没办法,警长只能吞下怒气,带着手下匆匆退出了这方审讯室。
这下。
冰冷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克莉丝汀以及宛若待宰牲畜一般被绑在墙上的邓肯了。
双手被横向拉成一条直线绑在十字架上的邓肯双脚悬空,俯视着那位缓缓靠向自己的所谓大小姐。
且当这位满脸杀气的大小姐来到距离自己只有大概一步的位置之后,邓肯努了努嘴,有些吃力地小声道:
“其实,你很开心,对吧?”
彼时正在一侧的铁桶里寻找着适合的刑具的克莉丝汀闻声大概顿了一秒的功夫。
而后她扫了扫垂在耳边的发梢,一改来时凶厉的脸色,冲着邓肯微微一笑。
“于你而言,尔梅利亚死了所带来的好处,可远远比他还活着来得重要,毕竟,与其让一头只会享乐的肥猪掏空金山银山,那还不如让这些财产去到更适合的人手里。”
“你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尽管四肢都被束缚,可邓肯说话的语气却是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
退缩根本没有意义。
就像是被上司拿刀架在脖子上去参加一场及其重要的会议,并要求自己必须谈成一个大合同,不然就要开除自己的地狱经历一样。
幸好。
邓肯上辈子不止一次地经历过这类似的裁员方法。
而他又刚好每一次都幸运地留了下来。
这次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代价从裁员变成了死而已。
“你是个聪明人。”
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邓肯。
当下已经是握住烙铁的克莉丝汀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铁器,转而从一旁抽出板凳来坐到邓肯面前。
“不过,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呢?”
“只要保我不死,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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